人们经常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事实正是如此。由于当时国家的经济还十分困难,无力进行大的投资,按高标准修路。而这条路,又是新疆通往青海、甘肃的生命线、国防线。所以,我们只能勉为其难、因陋就简、白手起家和就地取材,因害设防。
首先在且末西66公里处修公路。由于没有机械,要抬高公路的话,只好用人力的办法,往上堆沙、压实。但要抬高到所需的高度,短期内实在做不到。而为了让路面有一定强度和光滑,在这盐碱滩上,没有别的,就四处挖盐壳,咂碎后,当石子用。用它来铺路,固定路基边坡,然后洒些水后压实。洒的水也是地表层的苦咸水,因为民工和我们吃的都是苦咸水。人和猪拉出来的大便都是绿的,煮汤面条都不用加盐。我们喝的开水,是用车到且末县城去拉来的淡水。跑一趟得两天,车又小,拉不了多少水。路终于是一段段地挺进着。我们用罗布麻,用芦苇,割来垫路基(照片21)。总之是就地取材,因陋就简。但由于路基高度不够,没达到高过当地沙丘群1米以上的高度。所以,有的段,前边修,后边又有了沙害,还要一面治。只一年,一个小沙垅已经穿过实验路堤,迎面的路基边坡上的苇子,也因受风蚀而已露了出来。
第二件事是进行治沙工程实验。由于当地没有在天山治雪时有木材可用的便利条件,只能用芦苇和盐壳。所以只好先把芦苇捆成小把子,然后用树棍子夹起来,组成板面。最后支撑上架,做成栅栏群、下导风、羽毛排之类的防沙工程(如照片22所示)。又由于没有木材,只能利用一些小树干,七拼八凑,根本谈不上质量和雅观。照片a是实验路堑边的下导风工程在架设二年后,尽管已经向前倾颓了,却仍然保护着这段实验路堑免于被流沙所淹埋。而照片b是实验路基前经2年后还阻挡住沙丘前进脚步的下导风。照片c是用芦苇杆子摆设的低立式沙障群。照片d是羽毛排的积沙景观。由上述各照片可见,防治的效果是好的,但并不理想。沙丘是阻住了,但沙堆更高,更迫近公路了。有一天,当它堵住了下口,下导风就成了当沙墙。不要多少时间,沙子将翻绕而过,那时沙害就更严重了。而羽毛排由于排面是疏透型的芦苇排子,沙子导得不远,保护区亦不大,几乎与栅栏作用差不多。而从新修的道路上看,这种低路堤和低强度路面的公路是不成的,走的还是以前低矮沙石路的老路。一面修路一面治沙哪成!面对着不成器的风沙工程和低矮松软的路段,真是让我们愁白了少年头。无怪乎民工们说,你们是最辛苦的科学家。没见过中国科学院的人,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这么大的太阳底下,日夜奋战,跟我们干在一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太阳这么大,就一顶小草帽,真是:
烈日青空挂,汗出即成霜。
修路已惶恐,治沙更忧伤。
白发三千丈,黄沙万里长。
何处请梨花,破除此恶浪?(注1)
注1:梨花即为全唐传小说人物樊梨花之名。她善于摆战阵和破阵,并有移山填海之功。沙漠又称瀚海。沙丘随风一排排如海浪般地向前迈进,犹如沙魔摆下的恶浪阵。
路终于是勉强地修通了,看到一辆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呼啸而过,心里是美滋滋的。但路基高度不够,盐壳层较薄,路基松软,这段公路能保证多长的运行时间,实属未知之数。但愿国家经济迅速好转,南疆各县经济迅速发展,尽快来抬升、加固和维护,那么南疆公路的且末、民丰段,还是会有救的。当然,要是能修上黑色路面,那就更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