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58年7月初开始,我们的考察队在祁连山“七一”冰川下进行“现场练兵”,为进一步分头进山考察作准备。除了邀请原苏联冰川学家讲授冰川学基本知识和考察方法外,还请国家体委登山队的领导讲授登山知识,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险和预防方法及注意事项等。半个月后,我们就分头出发,前往祁连山的托赖南山、野马山、党河南山、冷龙岭、柴达木山、疏勒南山等地区进行考察。
我们分头出发的时候,平原上还是酷署盛夏,炎热难挡。但是,祁连山深处的冰峰雪岭,却是寒气袭人,另一番景象。气候的变化是严酷的,对我们考察队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严重的考验。新中国的冰川学是从零开始的。我们这批考察者的御寒等必需的装备,只是非冰川区考察用的常规的毛衣、棉衣。当时,没有登山靴,没有轻便的鸭绒衣和睡袋,必要的观测仪器等也是比较简陋的,现代化的冰川考察设备几乎是一个空白。
但是,我们有中华民族的科学工作者传统的坚不韧不拔、执着开拓精神,和不怕苦、不怕艰难、不怕危险的苦干献身勇气。没有特制的登山靴,我们就穿当时流行的高膀胶鞋;没有轻便的鸭绒衣,就穿粗布老棉袄;没有精密仪器,就用原始的手摇钻和罗盘;没有完整的地形图,就靠自己观察、摸索和分析判断;缺乏有关冰川和登山考察的基本知识,就请苏联专家讲课,以能者为师,互教互学。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中国第一代冰川研究工作者,就这样脚登胶鞋,身穿老棉袄,背上水壶,手提冰镐,攀登四五千米高的冰川雪峰,出没在白雪皑皑的雪线上,忘我地进行考察和研究。
我们的考察队划分成7个小队,我作为考察队的副队长,分别参加其中两个小队的工作。我们在东起冷龙岭,西至柴达木北山的广大地区中,对10个冰川区、32个冰川群、125个冰川组、941条大小冰川进行了考察和航空相片分析,描绘了它们的形态、类型和分布情况,估算了它们的储水量,进行了人工融冰化雪试验,还建立了一个黑化冰雪实验站和一个冰川观测站。
1958年国庆节前后,7个小队陆续回到兰州,总结工作。在我的主持下,考察队的同志用两个月的时间,编写出长达40多万字的《祁连山现代冰川考察报告》。这是中国冰川学史上第一部较为完整的冰川考察报告,也是我国第一部区域性冰川专著,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的重视。这次祁连山冰川考察,从组队到出版考察科研成果,只用了半年多时间,是名副其实的“大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