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从他的出生地--碎叶城返回内地时,用诗对他的故乡--天山进行了描述: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去年战,桑乾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20世纪70年代初,我接受兰州军区的任务编写天山的资料时,曾经接触到有关碎叶城的历史资料,但一直到1990年夏天,我才有机会来到碎叶城的遗迹,欣赏李白故乡的自然风光。
据历史记载,碎叶城位于天山最大的湖泊伊赛克湖的附近,是唐朝西域四镇之一--焉耆都护府所在地,管辖范围最西抵达巴尔喀什湖。
当时朝廷实行屯垦戍边政策,李白的父亲在都护府任职,李白就出生在碎叶城。
19世纪中叶以后沙皇俄国向中亚扩张,中国疆界逐渐被蚕食。
1871年,沙皇利用新疆内部纠纷,出兵侵占当时新疆和中亚军事政治中心,伊犁将军府所在地--伊宁。
1882年,在迫使腐败的满清政府割地赔款后,沙皇俄国才勉强把伊宁归还中国。从此以后,伊宁以西富饶的伊犁河下游和包括伊赛克湖在内的天山西部面积53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便被强行割让,离开了祖国母亲的怀抱。
1990年6月,我在美国参加美工程兵寒区环境和工程研究所的所庆后直接飞抵莫斯科,准备参加中国与前苏联科学院联合进行的天山冰川考察。
前苏联的考察队队长安得烈把我接到他的家中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们便与参加这次考察的冰川学家一起乘飞机到阿拉木图与考察队会合。
安德烈是个年轻的冰川地貌学家,他毕业于莫斯科大学,他的导师也是杜兴斯基教授。他说,我年龄与他的父亲一样,他亲切地叫我米沙叔叔。(米沙是我的俄语小名)。
参加这次考察的有波兰冰川地貌学家德罗兹道夫斯基,他于1986年、1989年两次到中国合作研究冰川,1988年他曾邀请我访问波兰,研究古冰盖的遗迹,我们用俄语和英语交替交谈,他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此外还有德国地貌学家费遏尔、爱沙尼亚地球化学家托里和格鲁吉亚冰川学家拉明。
中国参加联合考察的队员有黄茂桓、孙作哲,师爱萍和黄忠虎,他们己先期从伊宁经霍尔果斯出关到达阿拉木图。
联合考察队共30余人,人员已经超出中国,前苏联两国范围,是名符其实的国际天山冰川考察队。
考察队乘越野汽车出发,经过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首都伏龙芝(后改名比什凯克),沿中亚著名的河流楚河到达了伊赛克湖。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激动,因为我来到了李白的故乡,回到了失去的故土!
在楚河岸边一个叫托克马克的地方的蔬菜集市上,除前苏联各地市场普遍有的西红柿、黄瓜、洋白菜、洋葱、胡萝卜之外,还有许多中国农贸市场常见的蔬菜,如大辣子、小辣子、南瓜、冬瓜、大蒜、蒜苗、茄子、大白菜、菠菜、韭菜等等,那些小贩们与在伏龙芝见到的吉尔吉斯人不一样,有着黑头发,黑眼珠,扁鼻梁,戴着小白帽,与我国西北的回民很相似。
出于好奇,我们下车打听蔬菜的行情,不料他们用一口陕西话回答。经询问,才知道他们果然是陕西回民,是19世纪末及20世纪初从陕西迁居来的,当地人把他们叫作东岗族。他们把中国的传统农业技术带到这里,特别是把中国蔬菜带给了这里的人们,补充了当地单调的蔬菜市场,很受当地人欢迎。
我们见到的东岗族人虽然已经是这批移民的第四代、第五代了,但陕西话还会讲很多。孙作哲是陕西人,他用地道的陕西话与他们交谈。他们表示,祖国搞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很快,市场繁荣,他们都很想回去看看。
中午,我们在市场上东岗人的饭馆里吃凉粉和拉条子,这是我们中国人出国以来最可口的一顿午餐。
我多次问自己:“当年陕西同胞为什么要迁移到这里来呢?”后来,我了解到托克马克就是当年碎叶城的旧址。我想,可能是碎叶城的名声和传统影响着他们祖先的移民去向吧!
吃完饭,我们继续上路。一个小时后,汽车翻上一道山梁,跟前出现一个碧蓝色的大湖,这就是我向往已久的伊赛克湖。
伊赛克湖在中国古代叫热海或大清池,是一个典型的构造湖。它东西宽,南北窄,像一艘木舟横卧在天山山系的外伊犁山脉与且尔斯克依山脉之间,海拔高度1600米,略大于青海湖,最深处为609米,远深于青海湖。
我们在伊赛克湖北岸的一个湖岸沙滩扎营。
第二天,大家都跳进湖中尽情地游泳,水的盐度不到千分之六,比海水淡得多,但水温却较高,约十八九度。据说冬季湖水并不结冰,怪不得唐朝时人们把伊赛克湖叫作“热海”。此时此刻,我想李白是不会放弃畅游热海的乐趣的。他的诗句激情豪放,充满了对大自然的热爱,这可能是受到天山美丽和多样的自然环境的熏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