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6月,我参加了冬季考察,任务是测定两个新的深冰钻孔的温度和变形情况。考察地点距凯西站20千米。这次我们的考察车队多了一节钻车。钻车直接开到钻孔顶上,测量线由钻车底部一个小洞伸进钻孔,所有观测都在有取暖设备的钻车内进行。
两个钻孔是1982年1月完成的,使用的是从美国订购的专门为冰川研究用的热电取样钻,均打到了冰层的底部。自钻孔取出的冰芯,一部分运回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实验室作氢和氧同位素分析,一部分留在凯西站供我研究冰结构用。钻孔本身则用来定期观测冰川深处温度及变形情况。我利用钻孔对其上部粒雪层层位构造进行了观测。
这次考察与秋季考察不同的是,不用每天移动观测位置,但观测精度要求很高。为了取得精确度为千分之五摄氏度的冰川温度资料,在一个深度上往往需要连续观测6小时,每10米深测一个数据。一个深300米的钻孔,要用3~5天的时间进行观测。大家轮流值班,日夜不停地观测电表上电流的微弱变化。
第一个钻孔的测量很顺利,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完成了,但在测量第二个钻孔时发生了问题。
先是电测罗盘出了故障,花了几天时间才修好。接着,在安装钻孔直径变化仪时,不小心将仪器的测头滑入钻孔。
钻孔原来深350米,口径约15厘米,经过6个月冰川的运动变形,最下部的50米已接近闭合,只剩300米深。因为我们注入过防止钻孔迅速闭合的液体,所以仪器不致损坏,但无备用仪器,不打捞上来滑入的仪器,以后的观测便无法进行。
幸好测头的外侧有一个突出的“臂”,我们可以想法子把它“钓”上来。
经过大家讨论,我们立即做了一个5千克重的大“鱼钩’,用尼龙绳做钓绳。
大家都参加了“钓鱼”活动,可是,这条“鱼”太难钓了!首先要使钓绳的长度与仪器所在的深度正好一致,然后再用钩子在仪器边缘滑动,寻找那个落入了“陷阱”的测头的“臂”。钻孔那样深,要让钓钩找到“臂”是很不容易的。
几个小时过去了,“大鱼”还沉在钻孔底部。
我决定碰碰运气。
我生平只钓过一次鱼,那是1973年在我国天山西部的雪崩观测站附近的伊犁河源头,一个晚上我钓了二三十条。
这次钓“鱼”,虽然只要钓一条,但需要更多的耐心。
我缓慢地移动手中的钓绳,上下左右活动着。
半小时后,手中突然感到十分沉重。
“上钩了!上钩了!一条大鱼!”我惊叫起来。
大家一拥而上,都来帮忙拉“鱼”。
当“大鱼”终于出现时,大家看到钓钩只接触到了测头那个“臂”的一半,只要略微一动,它就会再度跌进深深的钻孔底层。好险啊!
从此,我多了一个外号:钓鱼能手!